寄生草莓的幸福小舖

不管一個人長得多麼獐頭鼠目面目可憎，不管你在心裡多麼想要食其肉寢其皮而後快，不管你多麼希望這個人能夠立刻被剝光衣服浸豬籠遊街，在民主體制下，在司法體制下，當一個人在被定罪之前，這些事情你都只能在心裡想想，不能做。這就是民主法治的精神。

昨天，是台灣史上自二二八事件以來，最可悲的一日，一個卸任元首，在尚未被起訴和定罪的情況下，被收押。其程度，除了以政治清算和剷除異己來解讀，讓人難有第二個聯想。一個總統，即使他是貪污，即使他搞政治暗殺，即使他有叛國通敵之嫌，在定罪之前，都不可以被這樣對待。這是基本人權，不因為他是總統而可以被忽略，也不因為他是總統就可以被放大。

從開始關心台灣民主運動的二十年來，台灣的民意每一天都朝著開放走。大二那年，學校發生廖偉程事件。一個喜歡讀史明台灣史的研究所學生，深夜裡被調查局人員從學校宿舍裡帶走，其尚未被審判定罪的罪名是「疑似有台獨傾向」。當時全校師生一致指責校方處理不當，何以讓警察到學校裡來逮人，而校警方面竟然一點反應也無。

從那時候至今，民風逐漸開放。漸漸的，再也沒有人擔心自己因為讀了誰寫的什麼書而被約談，沒有人擔心因為自己說了什麼話就變不見，沒有人因為譙總統而被秘密警察逮捕，沒有人因為自己的政治主張很畸形就害怕被抓去綠島掃馬桶。

而今，這一切都死了，只因為選錯了一個總統，這二十年來，三十年來，或者四十年來的努力，都成泡影，或者我們不會回到起點，因為老馬不會宣布戒嚴，但是我們會離起點很近，不用懷疑。

又或者，當有一天，老馬決定自己想當區長而不想當總統的時候，他會真的宣布戒嚴，以杜絶所有反對的聲音。我不知道到那個時候，我會怎麼做。我是否會帶著兒子上街頭，因為不自由毋寧死；我是否會寫一封與子訣別書，把兒子託付給我的老母，然後去為我兒子未來的自由拋頭顱灑熱血。

成為一個母親，可以讓女人血液中所有的熱情和理想退後一萬步，帶著孩子，連街頭運動都不能參加，連靜坐都怕被人踩到。因此，只要現實不至於太令人失望，只要那讓人不會難以活下去，做母親的，總會為了孩子著想，而賴活著。而當這一切讓人太過痛心的時候，會逼著一個親子網站也寫出這種痛心的政治文章，會讓一個母親變成一個革命者。

原先，並不想假設老馬真的想清算誰，或鬥爭誰，畢竟所有的事，都該留待司法做最後的裁決。然後，昨天，司法已經失守，它收押了一個還沒定罪的人，這個人目前的罪名只是「討人厭」。雖然大家都很幹他污了這麼多的錢，也很幹他放縱老婆去搞那麼多官商勾結，雖然他的女兒很機車，媳婦很敗家，但那都是他家的事情，你可以在背地裡討厭他，當著面討厭他，在背後譙他或甚至當面譙他，但就是不能關他。老馬這樣做，只能說「馬英九之心，路人皆知」。

照老馬這麼搞法，我想，或者從明天開始，我給兒子做的識字卡要改成簡體字，我也該去買一些京腔京調的中國話CD來給他聽，免得以後改國旗他連國字都得從頭學起，也免得他的口音讓他一輩子是個次等公民。

在今天，一個母親，為了台灣民主司法的死去默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