寄生草莓的幸福小舖

今天帶兒子到附近公園溜滑梯的時候，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媽媽。

媽媽帶著一個女兒，看起來一歲到兩歲的年紀，個兒小小的。女兒在溜滑梯，媽媽站在滑梯底下看。小妹妹走上滑梯，兒子跟著走上去，媽媽便在底下嚷著：「快點快點，不要擋到別人！」我想跟那個媽媽說沒有關係，不要催她，我們不趕時間，兒子也不急著溜。可是那個媽媽很著急，直催著小女兒往上爬。兒子跟在後面慢慢走，小女孩的速度似乎也沒有拖延了他。

一個比較大的男孩加入了這個行列，他的步子比較快，在他前面的兒子似乎阻擋了他的去路，他愣在當場不知所措。我要他跟兒子說借過，然後要兒子讓他先過去，因為我不想把這個遊戲弄得像是在像是在比賽，小男孩很高興的過去了，兒子繼續在後面慢慢爬。

兒子溜下來之後，彎到樓梯處往上爬，小女孩的媽媽繼續在下面指揮著。有時候要自己的女兒快一點，有時候要別的孩子快一點。「不要擋到後面的人！」她嚷著。可是即使後面沒有其他的孩子，她仍然催促著自己的孩子「快點！快點！」我實在有點不懂，溜滑梯應該是一個有趣的遊戲，為什麼要這要催催趕趕呢？

有點受不了那樣的氛圍，我決定帶兒子走開。

「我們去玩那邊的搖搖馬好不好？」我問兒子。兒子說好。

我們在騎馬的當兒，溜滑梯的孩子們漸漸散去，溜滑梯的媽媽帶著女兒也來騎馬。

「妳兒子幾歲？」媽媽問我。

「兩歲。」我說。

「那他們一樣年紀。」媽媽說。

我點點頭。同樣兩歲的小女孩個兒小小的，不太會說話，只是忙著玩玩具。

「搖十下就好了。」媽媽指揮著說。

於是小女孩開始數數：「一、二、三、…………………十。」我很訝異一個不太會說話的小女孩竟然數數得這麼流利。

天暗了下來，於是我和兒子騎著腳踏車回家去了。很反常的，我沒有跟那位媽媽說再見，因為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想再遇到她們，因為我實在不想在溜滑梯的時候聽到「快點快點！」的催促聲音。

其實小女孩的媽媽並不是公園裡唯一一個催促小孩快點的人，可能只是最積極的。清一色的，那些帶著孩子來玩兒的，不論是阿公阿媽或是保母外傭們都這樣催促著自己的孩子：「快點！快點！你不是說要溜滑梯嗎？快去溜呀！」

我們剛到公園時，兒子看見人多，賴在我的身邊不肯去玩，我也想對他說：「快去玩啊！你不是說要溜滑梯嗎？」就在那當兒，我聽到週遭此起彼落的「快點快點」催促聲，那時我突然有一種荒謬的感覺，奇怪，我們究竟在急什麼？究竟真的有人在我們後面追趕著，還是我們習慣了這種速度？我們急著向前奔跑，不論正在做些什麼，我們那麼匆忙，匆忙到忘記，其實溜滑梯最有趣的並不僅僅是從滑梯頂端往下滑的那段快感，還包括從樓梯底端爬到上面的過程。我們自己害怕著，也把這樣的害怕傳授給我們的孩子，我們擔心，如果孩子們不懂得害怕，那他們可能會因此而受傷害。然而真正讓人受傷的，是我們對孩子的不斷催促。

速度沒有絕對的快慢，如果我們真的願意讓孩子用他們自己的速度長大，或者我們真該學著怎麼停下腳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