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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因為二十四小時跟兩歲的兒子朝夕相處的緣故,我發現自己逐漸變得很白目,我看這個世界的眼光的年齡似乎越來越小,我對於一些事情和規範越來越不明白。
 
好比說,我現在越來越不能明白人為什麼要「安靜」,為什麼在公共場所要安靜,不能大聲講話,為什麼不能大聲喧嘩,為什麼不能很開心的大聲叫,為什麼不能唱歌,為什麼大人總是認為是小孩子的「熱鬧」干擾了大人的「安靜」,而不是大人的「沉悶」干擾了孩子們的「開心」,為什麼是孩子們的問題干擾了大人世界的安寧,而不是大人的「乏味」干擾了孩子們對於這個世界的「熱情」?
 
我知道我這樣的疑問會引起許多單身貴族的撻伐,認為妳自己喜歡生小孩過沒品質的生活,憑什麼要別人跟妳過一樣的日子?以前的妳不也是喜歡安靜,喜歡乾乾淨淨,喜歡穿漂亮的衣服,喜歡逛精品店,那憑什麼妳自己因為那些生活的不可得,就要破壞別人得到這樣生活的權利?
 
這也說得是啦!既然選擇在屁股上黏一個兩歲大的孩子,自己就要有所體認,有很多地方就不能去,免得讓人白眼。所以當我帶著孩子的時候,我不逛精品店,不上電影院,不上高級餐廳,不穿名牌,不帶耳環。其實這些我都無所謂,因為早在孩子出生之前,我就不是挺熱衷這些。可我受不了的是,即使不去這些地方,我的孩子似乎還是被要求「安靜,安靜,安靜」,搭巴士,逛書店,只要孩子發出稍微大一點的聲音,就會引起側目和白眼,好像這個世界一點也不歡迎一個兩歲的孩子在他的上面蹦蹦跳跳,好像這個世界其實是希望每一個孩子一出生就是二十歲。
 
當然或許你會說,妳自己做媽媽的不懂得約束孩子,干擾了別人,還要怪別人,根本就是一個縱容孩子的母親。
 
當然,在經過幾次白眼和側目之後,我已經很認命的要求孩子要安靜,安靜再安靜,即使「安靜」實在不是一個兩歲的孩子所能做的,如果必須要安靜才能搭巴士,那是否意味著三歲以下的孩子禁止上車呢?
 
我所不平的地方是,究竟為什麼,我們的世界距離一個孩子快樂的標準這麼遙遠?如果我們年幼的時候,曾經因為喜歡而大聲叫嚷,而蹦蹦跳跳,曾經因為看到窗外的挖土機而興奮的高聲大叫,究竟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以安靜為榮?究竟是什麼使得我們喪失了對於這個世界的興奮和熱情?究竟是兩歲的孩子們太燥動打擾了我們的安靜,還是我們太死寂而撲殺了他們的快樂?
 
或許你會說,那是因為我日夜跟一個兩歲的孩子在一起,所以我的見識變淺了,變蠢了。可是我實在看不出來,安靜究竟比快樂明智在哪裡?
 
然後我在想,我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安靜和乾淨的?我究竟是真的喜愛這些,還是被教育成這樣的?我真的必須要繼續告訴我的孩子保持安靜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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